大清疆臣。_第五章 初遇挫折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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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五章 初遇挫折 (第1/3页)

  几天之后,阮家再一次分道扬镳,阮承信跟了江昉,去湖北广达分号从商去了。这“广达”便是江家商号之名,几十年来,大江南北声名日盛,阮承信虽不善经商,但平时小心谨慎,也不至于出大错。

  阮元则和母亲一同回了陈集,为学习方便,在陈集便住在林家,那乔椿龄先生字书酉,日常以字显,便称为乔书酉。阮元刚一听得乔书酉授课,便知果然颇具才学,讲起经义章句,清楚明白,虽不如胡廷森那般才华横溢,但字字句句,都十分踏实,阮元也愿意和他多交流。

  林氏父亲林廷和,曾做过大田县知县,家里虽非大富大贵,也颇有积蓄,林廷和也是爱好读书之人,家中存书颇多。所以阮元到了林家,一样可以博学通识,不知不觉间,又有不少进益。

  读书进学,非一日之功,不知不觉间,已经两年多过去,这一日已是乾隆四十一年初冬,阮元拿了朱子注解过的《周易本义》,便来向乔书酉请教。

  乔书酉精于《周易》,对于阮元不解之处,一一耐心讲解,平日师徒教学,一向如此,乔书酉也不问阮元家事和其他喜好。但这一天,眼看阮元的问题即将解释清楚,乔书酉忽然停下,道:“元儿,进官学的事,最近可有考虑?”

  阮元一惊,不想乔先生竟然关心起这个来,答道:“先生,元儿平日便一直如今日这般,《四书》近些日子,也已经记熟了,可官学的事,还没多想。”乔书酉倒也不生气,而是一如既往,耐心的和阮元讲起官学之事来。

  其实所谓“官学”之事,便已经是科举考试的范畴,一般提起科举考试,往往会从考秀才(其实秀才是民间称号,清代官方并无秀才一词,而是使用“生员”这个词语来称呼所谓的秀才。)开始视为参加科举,经举人、会试、殿试而成进士。但在生员考试之前,学生还要通过本县、本府的县试、府试,才有资格考院试。因而,在概括科举考试时,最广义的概括方式,是从本县的县试开始,考生要经历县、府、院、乡、会、殿六场考试,才能一路披荆斩棘,最后成为进士。

  相对后期大浪淘沙一般的乡试、会试,最初的县试和府试,整体难度不大,只要是有条件读书进学的,达到一定年龄都会去参加。虽说也有一次考试考不中的,但多坚持几年,考过府试并不算太难。而县试、府试中取得优异成绩的考生,便可以得到“进官学”的资格,到所在府、县的官方学校进修。阮家早年就是因为仪征县县学名额多,为方便进学,才改了籍贯到仪征。如果阮元两试通过,成绩也说得过去,就可以进入仪征县学学习了。

  虽然生员也不能为官,但只有通过了院试,点了生员,才可以得到见知县不跪,上公堂有座位,和免除差徭的优待。所以对于读书人而言,最基本的目标,也是成为生员,否则便与平民无甚大异,同列之间,也难以启齿。

  点了生员,既俗称“中秀才”之后,读书人便会渐渐分化,有一些读书人,比如胡廷森、乔书酉这些,本身对官场兴趣不大,便不愿再去应乡试,考举人。即便胡廷森受萨载重视,毕竟不是朝廷官员。另有一些想做官的,才会一直坚持走科举之路。阮元这时只不过十三、四岁,并未想过以后是否要做官,但听同学、先生说起科举之事,倒也不少,知道最起码要考到生员,才算学业有成。否则别说读书人不认可,连自己的生计都保证不了。

  乔书酉怕阮元听不懂,自己准备了一张图,对科举之事,详加解释了一番。说起县学考试内容,道:“这县学考试,是进学的头一场考试,本身难度不大。我应县学那年,题目是五言六韵诗一首,默写《圣谕广训》百余字,再之后便是经义一篇了。元儿你写诗作文,我是见过的,眼下作诗虽不算成熟,县试总不成问题。那《圣谕广训》也无甚难度,只将天子之言,背诵数百字写上罢了。只要不错,学官断不会在这里难为你。”

  阮元觉得乔先生果然不同常儒,说起天子之言,也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。他平日温和谦冲,却也不屈于权势。

  “只是。”乔书酉缓缓叹道:“元儿,你知道所谓‘八股文’究竟是何物么?”

  “八股文”这个词,阮元自幼已经听了很多遍,父亲从来提到这个词,都只说是无用之学,胡先生在江府,曾经讲到这个词,可胡廷森当时,也是一脸不屑。眼看父亲和胡先生这般态度,阮元自然也对八股文毫无好感。便道:“听爹爹说过八股文,爹爹从来不觉得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  “我自然也不觉得这八股文有何好处,若有人昧了良心,竟说起这八股文的好处来,这般朋友不交也罢。”乔书酉倒是和阮元立场一致。其实八股文文体复杂,想写好一篇八股文,既需要散文的逻辑性,也需要骈文的音韵感,难度很大。能写成好的八股文,写作水平绝对不会低。

  单从文体的角度看,八股文倒也不是一无是处,反而可取之处不少。可清代科举考试,四书经义便只允许以八股文形式作答。而且八股文有字数限制,即便文章有不俗之见,若字数多了,便直接予以黜落。考生想完成一篇文章,尚且要大费脑筋,又哪里有时间去阐述自己的独立见解?四书经义考试又是最重要的一场,换言之八股文写不好,在科举考场上便毫无前途可言。所以久而久之,学子对八股文便只有恨意了。乔书酉这样评价,也是当时常态。

  但乔书酉并非一味感情用事之人,接下来便道:“只是从县学考试起,每一场考试,都要考四书经义,考四书经义,便需要以所谓‘制义时文’的格式作答,这制义时文前后必分八个章节,最后四个章节,又必须字字句句,形成对偶,所以大家便叫它八股文,又叫四书文。考试时若是形式错了,考试便不予通过。所以虽然大家对它都没有好感,你却要先学它才是。”阮元听乔先生之言,对这八股文更无好感,可也知道要考官学,必须先学它不可,便点了点头。

  乔书酉道:“今日你没有准备,从明日起,我便教你这八股文的写作之道吧。虽说想要写好,绝非易事,可若只是考县学,倒也不必在乎这么多。”

  阮元答道:“既然先生这般说,学生明日起开始学就是了。”话虽这么说,但内心早已暗下决心,一旦学业有成,便再不去写八股文。

  可乔书酉下面一句话却大出阮元意料:“可你未必能再住陈集了。”

  阮元大惊,道:“先生说哪里话?这陈集风景秀美,先生博学多才,阮元哪愿意离开先生?”

  “不是这些问题。”乔书酉笑道:“是这林家其他人,这林家我也待了数年,后生们什么样子,我岂能不清楚?虽不至于为恶,但学问一道,除了你一个人,他们终是不会成气候的。”

  阮元一时无语,乔书酉又道:“你爱读书,愿意多思考,这一点林家中再无人能及。可我也看得出来,林家这些孩子,对你并不满意啊。”

  阮元被乔书酉点破了实情,只好道:“先生所言不错,在这里学习,确实和大家……但他们对我并无任何无礼之处,何况老师在这里,学生也不知……不知哪里还有老师这样好的人了,所以其实也不愿走。”阮元与林家子弟确实颇为生疏,但也不舍得乔书酉,因此近日一直非常矛盾,不知未来如何是好。乔书酉见他脸色,已知其意,便索性直接点破。

  乔书酉这样做,也是为了给阮元指一个方向。见他诚实,便也以诚相待。道:“其实也不是元儿你的错,你天生好读书,学问见识,早已超过他们。以后若是能继续精进,总有你的朋友在等着你。这不是老师安慰你,老师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,认识的读书人,总比你多些。便是这淮扬一地,精于学问的大儒,难道少么?只是你想看到更多名士,看到更大的天地,也要先有个功名啊。”

  阮元见老师态度温和,眼神坚定,相信老师所言是实,点了点头。从这天以后,乔书酉便开始教阮元一些基本的八股文写作方法。渐渐年关已过,眼看格式、对仗的内容已经讲得清楚,其它便只剩练习,阮元也无心再住林家,遂送了他出去。阮元回到扬州,开始正式准备考县学的事情。

  县学考试虽是科举第一关,但要求也不少。考试内容自不必多言,还需要考生自证身份,找到五个人共同作保,才有考试资格,即所谓“五人联保”。考生也需要写明白家世师承,证明家世清白,才能参加科举,入官学读书。清代虽然已经废除了一些所谓“贱籍”,但在科举资格上,对家世不良的人依然有限制,例如倡优皂隶之家,便明令不许参加考试。

  阮元过了新年,也只有十四岁,这些事有一部分,单靠自己能力,无法完全做好。所以林氏也写了信给阮承信,让他临时回扬州一次,为阮元的考试做准备。阮承信便搭了船,一路返回扬州。

  扬州南门乃是古运河与小秦淮交界之处,此时扬州盐商众多,素有“八大盐商”之称,其实具体的盐商家族兴废无常,不过大体是八家而已。每一家均有不少运盐船来往河道,一时间南门河道之上,江船如云生蚁聚一般,阮承信等了好久,方才得到机会上岸。

  虽然这次回扬,主要是为了阮元考学之事,但在此之前,也需向江府报知有关盐运来往诸事,先公后私。阮承信一路看着盐船,想想自己本是个读书人,士农工商,士应该在第一位才对,却不得不从商养家,自也有些悒悒不乐。

  江昉倒是对盐运收支等事,看似不太在意,等阮承信把相关事务交接完毕,便笑道:“得中一去湖广,也有三年了吧。独在异乡之苦,舅父小时候经受过,知道你多有不易。今天你回来的也正好,我这另有一件事,要与你商量。”

  阮承信一愣,听江昉口气也不是坏事,只好恭恭敬敬还了一揖,道:“舅父无论什么事情,承信必尽力而为。”

  江昉笑道:“这事尽不尽力,原不在你,但你也需做好准备才是。元儿离开我江府那年记得是九岁,这四五年过去了,元儿应也有十四五了吧?”

  “今年是十四岁。”阮承信答道。

  “我与你多有提及元儿,你从未说过元儿可否有婚约之事,舅父想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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